老赖朋友圈发此行，债主患癌症要求“省钱”：执行难，何必破坏局

执行律师见过世面百态。有的人追债七八年，只为讨回几分钱。许多百万富翁靠打工、借钱维持生计，最终变成了老人。还有亲戚家有上百万的人。在追债过程中，他们自己患有癌症，想要对方支付2万到3万元生活费，却无法受益。同时，老人们过上了舒适健康的生活。他们开着宝马，住着别墅，用着价值一万多元的高端手机，去KTV，毫不犹豫地将旅行的照片分享到朋友圈……无一例外，他们名下没有任何财产。据公开报道，2024年，每位刽子手处理了928起案件，“非常令人不安”。法官单独调查老赖的财产状况并不现实。钍因此，申请执行有困难的人会找执行律师。寻找人和资金是执行律师的主要工作。北京新闻记者采访了几位在全国各地执业的执行律师。他们这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追老赖。他们的足迹从北京、上海、广州的CBD延伸到黑龙江的边陲小镇。案件标的额少则数万元，多则二三十亿元。还钱的时间最快是半年，最慢的可能要等到世界末日。有人帮助客户追回1亿元欠款，也有人在案发五年后意外收到付款的好消息。在法庭上、在路上、在堆积如山的案件卷宗背后，每天都在上演着关于债务、诚信和人性的复杂游戏。开宝马、用高端手机却没钱的老人偿还债务是一所大学的副教授。四年来，他欠下了近千万元的债务。 9月16日晚上7点左右，云南省某市法院调解室内气氛紧张。一旦意见不合，“（两方）又陷入麻烦”。法官转而劝说，调解过程可以继续。申请执行死刑的有3人，其中包括执行死刑的律师唐林。被执行方在人数上具有压倒性优势。来了六个人。除了法律顾问和朋友之外，副教授还带着他的妹妹和年迈的母亲来帮忙。调解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双方眼神焦灼。 “他们的目的就是给法庭施压，也就是说我人多，所以你才敢把我关进监狱。”唐林经常遇到这样的场景。最嚣张的会在调解时冲向律师并指点在律师眼皮子底下并威胁要采取行动。有一次，唐林走进法院大门时，被老赖带来的一群人围住，鼓掌叫好。 “如果你有很多债务，你就不必担心。”唐林说完。老赖不怕债权人和法官。有些人第一次被执行死刑时，接到法官的电话时会惊慌失措。当他们完成执行过程时，特别是如果他们同时提起许多高价值的案件，他们就会松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的生活平时并没有受到影响，这是人之常情。这种情况下，他就会认为钱不会退回来了，反正是没有代价的。”他们并不害怕“社会死亡”。很多执行律师都会向被执行人的公司发出法律信件，但效果并不好。公司并没有因为这名员工是退伍军人而解雇他。大多数情况下，它会影响分析。 “他们不在乎。”莱克弗限制消费，退伍军人有办法应对。他们经常通过亲戚来吃饭、喝酒和购物。使用微信和支付宝，他们可以乘坐普通火车或驾驶别人的汽车出行，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出行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微信朋友圈里也出现了他们的身影。 2025年9月，唐林和同事前往副教授所在大学调查取证。采访者提供的照片 当天，唐林和同事前往副教授所在的大学调查取证。发现他开的是宝马，住的是120平米的商务楼，用的是价值1万元的最新款手机。他的大学年收入稳定，年消费高达20万元以上。但仅从账簿来看，他没有可供执行的资产。他来到了行刑法官面前理由“很合理”：“手机是朋友送的”。由于唐林拍摄的证据照片没有拍到他开车时的脸部，所以他否认宝马是他的；至于他每月的工资，他解释说全部都是日常消费用的，账户里没有钱。只有房地产，他还没有“编织在一起”。一会儿他说房子是租来的，一会儿又说房子是朋友的，一会儿又说他的妻子会保留它。唐林知道，这样的战斗是浪费时间。白天收集证据后，他立即向法官申请带人到现场，希望将其司法拘留。他相信对方有能力履行，但拒绝履行。仅工资数额就满足司法限制的条件。根据规定，隐匿执行人转移、变卖、毁坏财物或者花费如果他有很多钱，法院可能会决定监禁他或他的法官。为了恐吓老赖，有的法官会带老赖去做拘留前体检，或者从调解室带到案件拘留区，那里有一个小审讯室。当老人意识到“现在不付部分钱就走不了”时，他皱起眉头，身体上的反抗就会出现，一些人会当场开始借钱。追捕坏人就像猫抓老鼠一样。寻找人和资金是执行律师的主要任务。然而，律师没有执行法律的权力。锁定被执行人所在地后，执行法官必须对该人作出裁决。为了阻止老赖离开现场，执行律师会采取多种措施。传统的方法是报警。警察通常会将双方带回警察局记录笔录，然后法官会去直接去警察局接人。 2021年，一名被执行死刑的人被关押在河南省法院。采访者唐林提供的照片也采用了“奇怪”的方式。有一次，时间到了。看到老赖开车，而法官还在路上，唐林灵机一动，故意开车顶着老赖的车，成功拖住了老赖。法官一到现场，就直接扣押了老赖驾驶的汽车，并搜查了他的手机。他发现老赖使用别人的支付账户进行支付，并且有较高的消费记录，因此将其拘留在当地。不仅被执行人藏匿的财物证据固定，老人藏匿的钱财也可以通过线索找到。唐林之前的工作装是法官袍。辞职前曾在西部省中级人民法院担任执行法官多年想要成为一名律师。他的团队业务遍布全国各地。他们最近处理的一个案例是黑龙江边境附近的一个小镇，持续了两天。与穿着笔挺西装的出庭律师不同，执行律师似乎“更加务实”，在跟踪被执行人时总是穿着极其休闲的衣服。取证时，唐林会带录音笔和在线执法录音笔。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像律师，而像侦探。唐林和同事们跟着老赖上了车。 “跟踪”受访者提供的照片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老年人的财富线索，抓住他们高消费的证据。唐林S是个常客，根据管家的姓名、账号、楼道电表箱里的余额，锁定了老人的常住地。如果被处决者是公司，他通常会潜入工厂。当他ta拍一张机器正在启动的照片，可以证明该公司正在运营并盈利。跟踪公司的送货车辆也是一个很好的技术。这将有利于找到下游买家，进而查明该公司是否有拖欠货款，该公司的实际经营者是否是被执行人，从而找到老赖的财产线索或构成抗拒执行罪的证据。江西执行律师杨春（化名）跟随吉安市太和县的一位老人到一家餐馆吃早餐。看到他扫码支付后，他成功锁定了他常用的微信账号，并通过合法手段抓获了老人的微信支付流水。他发现，执行期间，老赖的资金流入和流出成本达数千万元。郑州执行律师张伟跟踪一位老人半个月。他摸清了其他各方的模式并触及了一个问题重点是：通勤时间和用餐时间。 “有钱的老赖，不免挥霍，又不免暴露弱点。”最终，他拿到了老赖去KTV唱歌、去商场买名牌包的证据。张伟经常向老赖的邻居、物管、工作同事询问目标人的行踪、家庭情况、财产、车辆等信息。它需要一些技能。张伟常用的角色是前来检查借款人财产的“银行信贷部工作人员”。周围的人一般都很配合，不会引起借款人的警惕。但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也有很多非常狡猾的老头”。唐林说完。副教授属于经验丰富的“反侦查”范畴。当他在宝马里被拍到时，他敏锐地意识到有人在盯着他看，于是他叫了朋友来帮他开车。执行律师经常出现在不动产登记中各地中心、车管所、民政局、银行、税务局等调取房产、车辆、交易记录，查找赖赖转移隐匿财产的证据。这些都需要法官发布调查令。以唐林的专业经验来看，大多数时候法官都会对被执行人发出财产调查令。但老赖经常将财产转让给子女、配偶或兄弟姐妹。在涉及此类第三方财产搜查令时，法官往往更加谨慎。这时，律师选择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说服法官，比如老人转让给孩子和妻子的记录，这是房产无偿转让的暗示等等。照片由采访者提供。在与副教授的争斗中，唐林终于抓住了对方房产账户上的漏洞，向法院申请针对房地产和车辆的调查令。房屋是产权转让的重点。最常见的伎俩就是假离婚，将大量资金、房屋、汽车转移给前夫或前夫。也有很多老人会把自己的财产无偿送给孩子，或者低价出售自己的财产，以快速变现。老赖还签订虚假合同，将房产出租给亲友以规避法律。房屋拍卖财产。错误合同中约定的租金金额明显低于市场价格。租期往往为五六年，租金一次性支付。执行律师可以通过将房屋租赁合同与银行对账单进行比较，查看合同签订后约定的租金金额是否已流转来判断房屋租赁合同是否真实。针对上述行为，执行律师可以提起驱逐诉讼，并点名老赖妻子、亲戚和朋友作为共同被告。胜诉后，所转让财产的所有权将变更为老赖名下，然后返还给申请执行人。与司法方式保护债权人权益类似，也有代位诉讼向申请执行人追讨他人欠老赖的款项。避免债务的方法有很多，但追债必须依法。法律除了保护申请执行人外，还保护被执行人的权益。老赖有权向执行法院提出“执行异议”，可以引发执行申请人重新提起诉讼，从而延长整个执行过程。唐林的案件执行异议程序已经一年多了，至今仍未结案。张伟最艰难的职业生涯支付成功仅11万元，为网课退款。被执行教育公司账户中不存在可供执行资产。他指控并追加了三名股东为被执行人。他们的账户里也没有钱。张伟从民政局拿到了结婚证，并说服法官调查股东妻子的财产。最终，比纳特法院以执行配偶共同财产为由，驳回了三名股东配偶名下向申请人执行的存款。整个司法过程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去年，法院执法人员人均办理案件928件。实施周期长，“费力不讨好”。这是申请人和执行律师的普遍感受。见到法官并不容易。你必须去法院检查值班证等到法官执案执行的那天，拿号，排队，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见到人了。有时出现的不是法官本人，而是法官的助理、书记员甚至是执行警察。 2025年，江西执行律师杨春约见江西太和县法院法官。采访者律师的照片也让人明白“执行法官太忙了”，手中的案件“堆积如山”。 2025年3月，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副级专职委员、二级大法官刘桂香对媒体表示，2024年，法院执行人员人均办理案件928件，办案情况“非常令人心痛”。一位前执行法官对新京报记者表示，法官不仅要追求执行，还要考虑效率，圆满完成案件并确保手中的数百件案件不会在关键节点过期。顶层设计通过多种方式为执行法官“减负”。 2016年起，最高人民法院建立的执行监控系统在线调查启动。执行法官无需到相关部门进行现场询问。而是可以通过管控系统在办公室查询被执行人全国财产信息，并在线冻结、查封。但该系统并不完美。执行律师姜瑞鹏发现，网上查不到某市郊区的房产。还有一些债权和宅基地未登记或信息未纳入系统。被执行人配偶、子女等近亲属名下的财产也系统中不可用。目前的技术手段无法支持对被执行人执行状况的实时监控，且法官冻结与相关单位执行操作之间存在时间滞后。从法官向银行系统请求冻结资金到银行批准通常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但老赖可以通过手机银行在几分钟内转账。为了和老赖争时间，张伟常常把法官直接开到银行长凳上，让现场瞬间凝固。 2022年2月，张伟和审查人员对被执行人扣押的车辆进行了价值分析，并准备进行网上拍卖。从受访者给出的图片来看，老赖并非“刀枪不入”。他们担心律师会发现他们藏匿了钱财。他们更害怕进监狱，留下犯罪记录，影响他们的生活。艾米丽的公众监督和继续教育。被执行人有执行能力但拒绝执行的，有转移、隐匿财产的行为。情节严重的，可能构成刑法上拒绝执行法院判决罪（以下简称“拒绝执行罪”）。如果司法判决后仍不履行，即可视为情节严重，最高可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可以说，抗拒执行罪是防范犯罪分子的“最后武器”。唐林团队代理的近30起案件中，被执行人看到抗拒执行罪起诉通知书后交了钱。杨春的一名客户的兄弟欠债20万余元，被列为被执行人。刚刚过了履约期限，钱还没有付。当地法院立即审理以拒不执法为由，将案件移送公安机关处理。警方在网上找到了他，并在几天内将他送回。当老赖的哥哥向杨春咨询时，案件被移送检察院。 “我让他赶紧把钱还了，不然就应该受到惩罚。”后来，老赖认罪并接受处罚，还清了债务。虽然他最终没有受到真正的刑罚，但他仍然留下了犯罪记录。但在一些地区，抗拒执法的立案并不容易。张伟律师从业15年，代理过无数金融诉讼和执行案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被执行人因拒不犯罪而受到处罚的情况。唐林拥有6人团队，业务范围覆盖全国。他们只见面五年。杨春代理江西省太和县执行死刑案件。该实施例离子花了八年时间。赖某转移、藏匿财物，利用他人账户收取款项，进行微信支付交易金额数千万元，被司法机关拘留，符合拒不执行罪的要件。 2023年5月以来，他多次向太和县法院提交书面申请，请求法院以涉嫌抗拒执法罪将案件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他还向法院提起刑事自诉，起诉老赖拒不执行执法的罪名，但至今尚未得到法院的回应。在一次“轻松”成功的实施过程中，债权人原本顺利的生活发生了剧变，甚至债务人的身份也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申请执行人袁银伟成为五家大型连锁超市的老板。他目前失业在家。照片提供采访者编辑：杨春的客户袁银伟已经成为资产千万的“大老板”，拥有多家大型连锁超市。现在他非常沮丧，只能依靠奇怪的习惯来维持生计。 2017年，袁一伟和小学同学一起在太和县做生意。双方存在股权纠纷。诉讼结束后，法院判令对方返还其185万元股本。当时袁一伟的超市已经出现亏损。这笔钱是他向银行借的贷款，每年185万元。利息10万多元。由于老人不还钱，引发了“三角债”。袁一飞的妻子只能向朋友借钱还债。去年，因无力偿还债务，袁一伟的妻子也被逼成了老太太，被太和县法院司法拘留十余天。是的。在执行法官的协调下，老来才将5万元退还给袁银伟，以还清债务。经过多年与老赖的斗争，执行律师看到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在唐林代理的一起民间借贷纠纷中，委托人借给侄子数百万元“养老钱”进行投资赚取利息。但他无法归还这笔钱，法院命令侄子支付这笔钱。于是，侄女住别墅，经常出国旅游，女儿出国读书。唐林查看财产线索，发现自己在诉讼前已将数千万元财产转移到国外，并随时准备逃往国外居住。 “它很早就被避免了，而且隐藏得很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对他无能为力。”在追债过程中，客户得了癌症，他的女儿也得了重病。他要侄女出2万到3万元才能救她一命。三后谈判中，赖自信地说：“我们一分钱都没有，你想坐牢就坐牢，没关系。” “在金钱和利益面前，所有的亲情和感情都显得苍白无力。”唐林哀嚎一声。就连执行律师本人也逃不过老赖。唐林不止一次遇到借钱不还的“好朋友”。尤其是他作为原告的执行律师的案件至今尚未执行。申请执行的人很多，被执行人在清偿债务之前是朋友。随着调解过程中双方不断发生冲突和争执，矛盾更加尖锐，最终陷入僵局。执行过程中的调解和谈判就像市场的反抗，不断考验着双方的心理和底线。唐林表示，大多数情况下，谈判不涉及利息，甚至可以扣除本金d最后分期付款。双方都认为自己做出了重大妥协。根据太和县法院的执行判决书，袁一伟执行八年的本金加上利息超过1000万元，但老赖只支付了约99万元。杨春调查显示，老赖的实际经营范围包括采石场、商业银行、酒吧等。微信、银行账户转入转出大量资金，他“完全负担得起”。因此，袁一梅在执行价值上“坚决不妥协”。 “经过几年的执行，双方关系普遍已经变成了深仇大恨，很多申请执行的人都不要钱，要把老人关进监狱。”唐林总结道：“做执行案件，主要是帮助他们达成协议，修复关系。” 2024年10月，执行律师蒋瑞鹏前往新疆阿勒泰可可托海追查被执行人财产线索。照片由采访者提供。执行律师姜瑞鹏认为，造成执行困难的主要因素之一是当今社会诚信意识淡薄。 “很多人不愿意付，或者认为付不起。我欠了100块钱，我口袋里只有50块钱，还付不了，那这50块钱还是留着吧。我还要生活，我还有家庭，我还要回报。”目前，我国个人和企业登记、公示、信息共享机制尚在建设中，给老赖隐匿、转移财产留下了空间。与此同时，司法实践也做出了补丁。实践中，老赖的账户冻结期一般只有一年。老赖无可供执行的财产。法院裁定终止执行程序后，冻结措施将自动解除。这时，老赖往往会放松警惕，恢复“正常生活”，重新开户，或者继续网上支付消费。张伟介绍，案件结案后五年内，各省高级人民法院每六个月会通过网控系统定期对老赖的资产进行核查。去年，他代理了一起标的额超过10万元的案件。客户已放弃追收债务。没想到，案件结束五年后，法院发现被执行人账户里有8万元，直接从申请执行人身上扣除。明明是自己的钱，张伟和他的顾客却惊讶得仿佛收到了“意外之财”。在正义与人性的博弈中，执行律师最终赢得了难得的“轻松”胜利。新京报记者 刘思伟 编辑 杨海 校对 刘俊Video编辑 孙林静